就算珠霰不喊,偏殿里几个人,也都被那噪声惊醒了。
“什么声音?”
珠霰一把扑到水云怀里,大惊失色地指着外头,“我刚出恭完,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响起这怪声,可不是有鬼吗?”越说越害怕,拉着水云不放,水云只好不住地哄她。
噪声喧嚷,并且持久不息,震得人既心烦又害怕。
千江月一骨碌爬起来,“我去看看,是什么。”
熏风要跟,千江月叫她在偏殿守着另外两人,有个照应。她胆儿大,自己独自去了。走到茅厕处,千江月前走后退试测着,只听见噪声忽远忽近,声源似乎并不在茅厕处。
正迷惑,冬风穿过渡廊,吹得她浑身一凛。廊上的灯火灭了大半,光线顿时暗了好多。她这才有些后怕。
大冷天,又是后半夜,阴风阵阵,又是奇怪的噪声不止,谁知是不是有什么冤魂作祟。深宫里随便一棵花木底下,可能都埋过好几个丫鬟,她别真走运,撞上几个“仙去”的前同僚啊?
千江月牙齿打战,她专注地数着自己“哒哒哒”的脚步声,相比之下,连那奇怪噪声都显得不那么扎耳了。
前头还有两个拐角,过了后就能回偏殿了。
千江月松了口气,耳中突然听见另一串脚步声,心惊胆战间,脚下加快小跑,就往偏殿冲去。
“砰。”不想迎面撞上一个东西,她霎时哇哇乱叫,“冤有头债有主,漂亮姐姐们别找我啊!”
只听一声轻笑,“胆小鬼。”
千江月一睁眼,“娘娘?”
“从前拒绝我、冒犯我时不是挺胆大,想不到胆子原来这样小。”
千江月一撇嘴,很不服气。她可是壮着胆儿,一个人出来查噪声的,已经勇气可嘉了。不过,小柯的嫌弃,她听着,心里也没真生气。
小柯脱**上的狐裘披风,搭在月身上,又顺手把兜帽往月头上一罩,揉了揉月的头。因着她比月高,一套动作做下来,驾轻就熟,无比流畅。
“穿这么点,也敢出来?”小柯搂着她的腰,两人依偎着前行,“小不点一个,也不怕被风吹跑了。”
“你才小不点,哼。”千江月更不服气了,大不敬地回嘴了。
小柯弯曲食指,一弹她的脑门,“还顶嘴?”
千江月双手摸额头,“嘶嘶”地倒抽冷气。痛其实不怎么痛,就是心里不服气,委屈得很。
小柯边走边拿拇指抚摸她的额头,“打疼了?”
那温柔呵护的娇软语,千江月一听,就禁不住拿腔作调,“疼,好疼,被娘娘打傻了。”
小柯停下来,撩起她的几绺刘海,额头确实有个浅红的印子,又心疼又后悔,略蹲了蹲,“我给你吹吹。”
昏暗的渡廊下,流水被风吹化了冰,有细细的涓流声。清泉已经在冰下快乐地跳舞了,为春天的到来做预备。
千江月有点想哭。小柯吹在额头的气,是凉的;小柯呼出的呼吸,却是温热而生动的。冷热交加,千江月被弄糊涂了。稀里糊涂,就轻轻伸出脖子。
小柯的唇,便猝不及防,撞上了她的额头。
“哇哦——”
偏殿门口,又是熟悉的三只,从上到下弹探出三个头。此次率先发出“哇哦”感叹的,还是水云。
水云看了眼珠霰,珠霰秒懂:月宫令,她不是没后台。她们怎么给忘了?相爱相杀,月宫令最大的后台,就是皇后呀!
熏风笑眯眯招招手,“皇后娘娘好,月宫令好。”
水云接道:“今晚月亮不错。”珠霰配合,“就是噪声儿有点大。”
小柯莞尔,理了理鬓发。“吾也是被噪声吵醒的,担心你们,就来看看。”
水云又看珠霰,珠霰继续秒懂:皇后娘娘不是看望她们,是来看望月宫令的。两人抱作一团,两颗头紧挨着,苦巴巴的,真是没得情人,属实惨淡,只好互相取暖了。
水云和珠霰猜的没错,不过并不完全。皇后娘娘,和西厢的橘爻,是一起被噪声吵醒的。只是橘爻执意跟来时,皇后为了免去月与橘爻相见的尴尬,给她后颈来了一手刀,橘爻现在还晕在西厢里头。
千江月先时跳开了躲在小柯背后,这时才“咳咳”走出来,“我查了,声源并不在茅厕,我们再找找。”
“好。”熏风应了,识趣地拉着水云珠霰两个比她年纪小的,三人一起行动,四处寻找。
小柯顺势牵了月的手,进偏殿找。月急得抽手,压低声:“娘娘,牵着,影响不大好。”
小柯没反驳,忽然“啊——”地轻呼,脚下一滑,身子就要向后倒去。
“娘娘小心!”
千江月一把接住她,却看她一脸微笑道:“你抱了我,影响更不好。”
这是一码事吗?千江月知道自己又被耍了,苦不堪言,就安安分分地给她牵了。还小声埋怨:“娘娘,没人说过,您有时候,像个小魔女吗?”
“小不点,你说什么?”
千江月很确定,她听到苏我小柯笑了一声。这种笑,她太熟悉了,每次整人前,小柯必定这么笑。千江月索性主动服软,争取宽大处理。
“娘娘唉,您明明听到了,还耍我?我错了,还不行吗?”
小柯又揉她的头,“没听到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绕过屏风,来到放浴桶的地方。千江月还是老法子探声源,一会退,一会进。这回不同了,退的时候,声音小;进时声音大。声源就在这里。
但是一圈儿都是噪声,实在太吵,只知道在这一片区域,却分不清具体在哪里。
千江月被吵得心慌慌,捂住耳朵大吼,否则吵得听不见自己说话。
“娘娘,您看到声源在哪儿了吗?”
小柯指了指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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