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亦或是银行。
其原本目的是让在社会里积攒起来的社会财富。
流转起来。
因此。
这些被兑换成纸币的现银、黄金。
朱高炽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大明皇家钱庄的银库里。
大明的纸币可不止是要局限在大明境内。
而是要传遍天下的。
想要让大明的纸币走出国门。
首先就得用真金白银先打下口碑。
吴老太爷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那封电报上写的内容便是。
这几日东瀛、高丽、暹罗、交趾四国的使节于商贾将会抵达京师。
而后从大明借走相当一笔现银用以发展本国经济。
头批的白银已然借出去了。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黄金等物，都在分批运往皇家钱庄的海外铺面。
等到这批银子出了关。
那便是万事俱备的时候了。
看着面前兑换现银的商行。
这些伙计们丝毫不敢怠慢。
当即便派人汇报给了海瑞。
海瑞知道这个消息之后。
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总算是知道了吴家的计划是什么了。
就在海瑞不知所措的时候。
应天城里不少先前已经兑换成纸币的百姓。
已经拿着大把的纸币堵在了户部衙门的大门外。
“海大人，这些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啊，求您一定得兑给我们啊！”
“我们小老百姓的，挣两个钱不容易，不像他们各大商号，这是一辈子的积蓄啊。”
“……”
海瑞看着这些来挤兑的百姓。
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毕竟海瑞自幼接受的教育，都是为生民立命的教育。
当看到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声泪俱下的想要兑换现银的时候。
海瑞彻底绷不住了。
“去，告诉柜上，敞开供应兑换现银，不过只能兑给贫苦百姓。”
“啊？”
海瑞冷冷的说道
“单次限量二百两，每人不得超过二百两银子，让那些商号先候着！”
“诺！”
海瑞虽然当初看过朱元璋给朱家五子准备的经济学类的书籍。
但是基本上只是隐隐觉得这东西很深奥。
实际上海瑞什么都不懂。
海瑞并不知道。
自己的这一句话。
已经向民间释放了一个极其恐怖的信号。
那就是皇家钱庄真的没钱了。
现在去兑，还能兑出一点来。
晚几天可就不一定了。
这则消息一经流传。
整个应天城彻底沸腾了。
全应天的百姓刚刚兑换了一点纸币。
没几天赶忙马不停蹄的跑到银行去兑换现银。
应天城皇家钱庄总共一十八家铺面。
每一家铺面的外面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盛隆钱庄里。
一名小伙计激动的跑了过来说道
“老爷，不好了，海瑞海大人闭门谢客，小的们根本见不到海大人啊。”
吴老太爷却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行了，知道了，这笔钱，我压根就没指望着拿回来。”
毕竟是久经宦海的老油条了。
吴老太爷深知。
如果不能一击毙命。
那就绝对不能动手。
否则的话，总有一日他会回过劲儿来。
然后一口咬死你。
吴老太爷看上的，是皇家钱庄已经在各地铺开的这些铺面。
如果皇家钱庄资不抵债的话。
吴老太爷丝毫不介意直接收购皇家钱庄。
毕竟顶着个朱棣的牌子。
这块招牌，可是给个金山都不换啊！
每每想到这里。
吴老太爷就不由得有些小激动。
而且吴老太爷坚信。
这笔钱绝对不会打水漂。
只是会回来的慢一点。
“告诉那几家人，如果说想保住自家的身家性命，现在就拿着纸币去街上低价卖给那些市井无赖们，平日里可不能白养他们！”
“诺！”
既然海瑞这么开了口了。
那么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无外乎就是便宜点把自己手上的纸币卖出去就是了。
毕竟现在市面还是能在皇家钱庄兑换出现银来的。
所以这些纸币还是有点信誉的。
只要是有信誉。
想要兑换成现银可太简单不过了。
很快。
这些被海瑞拦在钱庄之外的纸币。
就换了个人出现在了皇家钱庄的柜面上。
很快便有人察觉出了不对劲。
“海大人，这不对劲，全城的百姓总不可能一分不差的全都拿到咱们这里来兑换现银吧？”
海瑞眉头紧锁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伙计问道
“怎么？”
“现在兑回来的银子，已经超过咱们小额兑换的数额了，甚至还有扩大的趋势。”
海瑞眉头紧锁的说道
“无外乎就是那些世家大族把钱给花了呗，能怎样。”
“海大人，恐怕不是这样的，我们之前做过实验，像纸币流通到寻常百姓手里，是需要时间的，现在确实可能有部分纸币流通到了百姓手里，但是绝对不应有这么多。”
海瑞顿时眉头紧锁的盯着面前的伙计问道
“你什么意思？”
“那些世家大族，在偷偷的把自己手上的纸币，卖给百姓！”
海瑞登时便倒抽了一口凉气。
当即便问道
“柜上还有多少现银？”
“还有不到十五万两，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也就能撑一天半时间了。”
“黄金呢？”
“黄金只有三千两了，实在是杯水车薪。”
海瑞彻底慌了。
不过显然江南士族并不想这么善罢甘休。
挤兑的浪潮以应天为中心。
逐渐向外扩散。
一开始只是局限于江南。
现如今河东、齐鲁、甚至是陕甘都已经出现了挤兑的小浪潮。
朝廷手里的银子。
怕是用不了几天。
就要被这些惊慌失措的百姓给兑空了。
到时候等着大明的。
恐怕就是灭顶之灾了。
海瑞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此时海瑞的背上已经被冷汗打湿。
眼前的一切。
显然不是海瑞最先预想的结果。
现在的海瑞已经无力回天了。
片刻之后。
海瑞“噌”的站了起来说道
“马上给陛下发密电，我海瑞一人，愿以死谢罪……”
“海大人，您……”
此时的海瑞，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双目无神的瘫坐在椅子上。
就在这个时候。
不远处的电报机却传来了报警声。
“海大人，是陛下的电报！”
“快，拿来，我亲自翻译。”
海瑞手忙脚乱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密码本。
仔仔细细的比对了半天之后。
海瑞不由得声泪俱下。
“陛下英明……程仙君英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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