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苏湘仪才口是心非道：“她有什么好担心的，自己愿意吃苦受累怪得了谁，你要不说她，我还不觉得，一说她，我就感觉咱们女人也有点不知好歹，你说人都死了，她去守着个孤坟也不嫌无聊，还指望着有鬼能和她说话呢。”
“苏姑娘。”荷香有些不赞同，“感情之事原本就说不清道不明，其中滋味也只有当事人才能理解，奴婢感觉贺姑娘不像是忘恩负义，背信弃义之人，之所以会离开，必然是无奈之举，是为了保护心悦之人也不一定啊。”
小丫头倒是看的通透，苏湘仪撸了她脑袋一把，兴致怏怏，枕着手往前走，“真是无趣，跟你主子一样，小小年纪装老成。”
荷香皱眉，边跟上去边回想了一下，好像也没说错什么，怎么感觉苏姑娘突然生气了呢，难道是单纯不喜有人反驳她？可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啊。
搞不懂搞不懂，等抽空问问小姐。
“回来了？”
“嗯。”
苏湘仪闷闷答了一声，往椅子上一窝，闭目养神去了，隔着帘子看不真切，只感觉外面突然安静的可以听见针落地的声音，仪姐的声音听上去也不大对劲，别是出了什么事才好。
看了眼身旁候着的香露，香露会意，点点头掀开一条足够她通过的缝隙钻出去，一眼就看见椅子里窝着的身影，浑身都透露着压抑的气息，难怪从苏姑娘进来就没人敢说话了，连看都不敢乱看一眼。
荷香进来时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想跟苏姑娘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说，嘴张张合合，一时陷入了僵持。
“你回来的正好，这里里外外的只有我和小姐忙不过来，正愁没人帮忙呢。”
小厮们：香露姑娘，您当我们是死的吗？
荷香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我去里面吧，之前跟我家小姐也学了些医术，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说着就要往里走，突然，刚才还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苏湘仪一个翻身落地，慢悠悠往帘子后面走，半个字都没留下。
她一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香露看了两个小厮一眼，在他们笑眯眯的神情中拉着荷香到外面说话。
“出什么事了？苏姑娘在生你的气？”
荷香耷拉着脑袋，嘟囔着：“是我说错话了，头脑发热顶撞了苏姑娘几句，我应该想清楚再说话。”
“顶撞？”香露皱眉，“不应该啊，苏姑娘性格很好的，就算有时候板着脸也是开玩笑逗我们玩，不会不讲理才是，你们说了什么？你仔仔细细说与我听。”
两个丫头在门外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苏湘仪到了辛桃身边之后，就只靠在墙上抿紧了嘴巴不说话，时不时抬抬眼，想开口又马上把话压了下去，不想打扰她给人看病。
自进来看了她一眼之后，辛桃就再没管过她，血腥味确实被香气完全掩盖，身上的衣服不仔细看也看不出跟之前有什么不同，可越是如此，越容易让人怀疑。
她可是从来不用香粉之类的东西，甚至对此嗤之以鼻，在路上闻到都会嫌弃的皱鼻子，能躲多远躲多远，又怎么会心血来潮把自己弄成最讨厌的样子。
“桃子……”一刻钟之后，苏湘仪终是忍不住开口，小声叫了她名字之后又不知该说什么，怎么说。
“死了？”辛桃笑着又送走一位患者，握住了下一位的手腕开始把脉，仍旧没有看她一眼，低着头道。
“没有，听你的留了口气。”
说完这句话之后又陷入了沉默，身子慢慢下滑，双腿曲起坐到了地上，修长的手臂随着搭在膝盖上，头埋于双，腿之间。
彼时，香露已经从荷香那打听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进来后看了她一眼，抿抿唇附在辛桃耳边简明扼要讲了一遍，辛桃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想过很多原因，也想过可能是跟贺知柠有关，没想到是为了感情二字，这就是仪姐想方设法，抛夫弃子的原因吗？
不等深想，她自己就先否决了这个想法，不论如何，孩子总是没错的，父母的错误不能强加在他身上，除非……那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
辛桃手一抖，听到外面人紧张问了一句，“贺大夫，可是有什么大问题？没事，您跟我实话实说，我扛得住！”
“没事，您身子骨好着呢，方才有只蝴蝶落到了我手上，把我惊了一跳，吓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外面还说了句什么她没仔细听，脑子里一会是江牧舟的脸，一会是苏湘仪的脸，无论如何都重合不到一起，就算孩子肖像父亲，也不可能跟母亲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啊。
也可能是她一直以来都想错了，江家主心心念念的姑娘并不是苏湘仪，可要这么说，江牧舟见了人就要叫娘该怎么解释？分明就是从哪里见过仪姐本人，又或者是画像才会如此肯定。
毕竟是自己的娘，就算再不靠谱也不会在这种事上搞错，怎么想都不通，索性就等着宋行水他们回来再一探究竟好了，江家主见到苏湘仪的第一反应，足以说明问题。
接连几天，苏湘仪都恹恹的，荷香生怕哪句话又说的不对，在她面前干脆装哑巴，大家伙坐一块用饭的时候，气氛都尴尬到令人窒息，辛桃却跟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照顾着心宝。
小孩子性情单纯，问过一次知道没什么事之后，便真就信了，抱着个大鸡腿啃的正香，满嘴都是油还不忘伸手去抓碟子里的糕点。
辛桃正在给她挑鱼刺，见状拍开她的手，严肃道：“吃饭的时候不许吃糕点，否则以后就再没糕点可吃了，姐姐只说一遍，心宝一定要记到心里，知不知道？”
心宝乖乖点头，揉了揉油乎乎，红彤彤的手背，低头专心啃鸡腿，姐姐不开心，不能惹姐姐生气，心宝乖。
“辛姑娘。”
绮娘兴高采烈进门，离开了几天，再回来看到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吃饭，感觉很是亲切，如果……氛围稍微正常一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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